记得我大一的时候,读到过林锐前辈写的一本《我的大学十年》。林锐先生是位程序员,并非是什么专职作家,文字也为非常平实,然而恰恰在如此平时的叙述中,往事点点滴滴呈现,令人唏嘘。当时读完林锐前辈的这本小传,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和林锐先生一样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自然会有许多情节的投射,因此当时就立下宏愿,自己日后也当记叙自己的大学时光,激励更多的后辈。

然后宏愿终究是宏愿,大学生活忙忙碌碌,每天不得不处理一个又一个Deadline,宏愿当然只能暂且搁置,搁置久了,也就忘诸脑后了。重新拾起这个想法,最直接的刺激是前些天听许瑞明校友的讲座。说来也巧,我当年还在新生军训的时候,学校安排新生参加始业教育报告,其中一场就是许瑞明校友的。许瑞明校友半生从理论物理跨到生命科学的经历当时令我印象颇深。前两天的讲座,重新听到许瑞明校友讲述生平,尤其自己博士后跟随温伯格、杨振宁两位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工作,以及在冷泉港和DNA双螺旋结构发现者沃森共事的经历,依旧会感叹人生阅历确实是一种财富。尤其听许老师讲述自己的故事,其中很能看出他的生活态度,他一直只是做好手边的事情,几次重要的选择,包括去冷泉港实验室,都似乎是在不经意之间做出。

回想起自己本科生活的三四年,似乎也是如此。我高中的时候最喜欢数学物理,当时高考填志愿在工科大类和理科大类之间不能决断(浙大是大类招生的)。于是我当时非常开玩笑的在自主招生志愿和高考正式志愿两处填了不同的选项,最终像抽签一样被分入了工科试验班。刚刚入学还颇觉得有些懊恼,觉得工科大类要求学的数学没有理科大类那么难,不过自己还是选了理科要求的数学课。后来时间长了,觉得思维已经被工科僵化了,再回理科恐怕有难度,也就放弃了转大类的想法。

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大一刚入学还看到求是生物班(浙大的基础科学拔尖班,隶属于竺可桢学院)招生,我还兴冲冲的过去面试,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高中生物竞赛全省一等奖,问题应该不大。结果老师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答得不好,我还记得当时问了我果蝇的英文,老师不停提示我是最常见的单词,我还是没敢试着猜一下,结果当然是悲剧收场。现在想起来,万一当年一开始进入了求是生物班,恐怕本科四年是迥异的经历吧。

面试求是生物班也算是我和竺院的第一次接触吧,当时我把这事告诉了我学长组的学长,他还劝慰了我半天,说转竺院的机会还有。我当时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也就把这事放在脑后,开始忙碌于社团、上课,没想到第一个学期成绩还不错,于是又去面试竺院混合班,居然就面试通过了。通过的原因只是因为竺院负责教务的副院长特别反感学生选择热门专业,而我在专业意向上恰恰选了本校最冷门,竺院近三年没有人选的工程力学系,而当时填专业意向我也还是迷迷糊糊,只是隐隐对工学专业里的机电土化兴趣都不大,觉得还是力学系更接近物理一些。于是我就这样进入了竺院,也不用像身边同学纠结专业的问题——我自己觉得力学系虽然冷门,但课程什么都还令我满意,就不愿意再变了。那一个学期中,还去试着去面试了工高班(竺院的一个辅修班),本来不是很抱希望,因为竺院为了避免资源浪费并不希望混合班学生辅修工高,但种种机缘巧合,通过了面试。这两次班级变动,算是大学里对自己影响最深的了,且不谈学业之类,我现在最要好的朋友,大多都是工高的同学,而进混合班,则遇到大学里对我影响最深的那个人。进入混合班或是工高班乃至选专业,几乎都是机缘巧合。我现在都无法想象当初要是没有进入混合班或是工高班,我现在的生活又会是怎样。

到了大四,又要忙碌毕业之后深造。我大学里成绩虽然不错,但因为诸多因素,科研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自己也曾为申请隐隐担心。而最终决定去西北,也是非常巧合的,甚至可以说非常有趣的。将来五年美国的博士生活,我的方向会与本科时一直在做的分子动力学完全不同,又是新的开始了。回想起来,本科的四年到底我自己得到了什么:我的数学物理基础并不算扎实,我的科研要换方向重新来过,我的感情更是失败透顶,但我却仍然觉得浙大委与我的太多太多,最宝贵的可能就是这四年的阅历吧。冥冥之中,一直是我被推着向前,我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做好手边的事情。然而有一些是始终不变的,我永远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永远对新的生活充满希望,以及永远珍惜过往的点滴。

薛烨光 于求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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